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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触的洞真、衍道太多,甚至超脱、半超脱的也见过不少。以至于他常常在个人武力上不太有存在感。
但事实上以现世之大,宇宙之辽阔,他已经足够在太多地方称王称霸。
当然,具体到卞城王这个身份上,他还得再低调一些。
“磨剪子嘞!戗菜刀!”
“让开让开,别挡道!”
“客官,要点什么?”
“你踩着我新靴子了!”
“大爷,来玩呀~”
耳识一开,万声来朝。
熙熙攘攘,纷纷嘈嘈。
卞城王漫步在人群,目识稍稍放开,可以看到迎面而来的每个人的脸。
或老或少,或欢喜或忧愁,正在经历各种人生的一张张脸。
修行者在一路攀登,跨越天人之隔,终于如神临世之后,仍要洞见真实,明确人之为人,人行于世,乃为当世真人。
他自创人道剑式。从人海茫茫这虚无缥缈的概念,到具有所指的人道剑,老将、名士、年少轻狂、身不由己、相思到最后一剑通神,成就顶天立地的人字剑。
但他仍不敢说,他懂得了“人”。
他看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旅,而他也走在自己艰难的道路上。
他是道途之外楼,树星楼以广传此道于宇宙。
他是道途无缺、金身无漏、本心无憾之神临,一入神临,即以强证。
但那一点“真”,仍不可轻求。
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但如何以“世真”得“我真”,如何知世后再自知?
天下显学都有锚定星域,大道同行之法。很多人神临才确立道途,极少部分修士外楼即得。
可是在跨过天人之隔、经历了神而明之的状态后,修士在了解这个世界的过程里,也被红尘种种所沾染。
权位、名利、爱恨、因果红尘万千线,缠身如作茧。
佛家求脱离苦海,道门求我心逍遥,儒家随心所欲不逾矩对抗的都是红尘线。
在以己心证天心的过程里,是打碎了自己去深刻地感受世界,最后又要将那敲碎的自己,一块块再于红尘海寻回来,再见其“真”。
这怎么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人是在不断变化不断经历的,此一时彼一时岂是同一个我。
真人何其难也!
载着章守廉的奢华大轿,慢悠悠地行在长街。
八抬大轿已称得上僭越,而这份僭越也才开始没几年。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为安邑四恶之首,也能算得上一份本事,但也说明安邑城大约是真的没什么恶人——不是说没有坏人,而是坏且蠢,坏到声名远扬的人,很难在一个积极进取的政权里长久生存。
章守廉的肆无忌惮,也算得上安邑城的一道诡异风景。一方面其他人触罪必罚,魏国法制健全;一方面他章守廉强抢良家不知凡几,仍能逍遥法外。
只能说章皇后枕边风吹得厉害,圣天子也被蒙蔽了。
弹劾章守廉的奏章几乎可以摞成数人高,他却还是高枕无忧。
上个月甚至把一个骂他的御史痛殴一顿,扬言“吾乃白衣相”,大摇大摆离去。此事围观者众,事后也未见罚。
自此以后就更加狂悖了,常为恶事,神憎鬼厌。
国舅爷的大轿一到,这熙熙攘攘的人潮瞬间分流。人人避之,如避蛇蝎。
戴兜帽披黑袍的卞城王,亦在人潮中,也为一滴水。在随着人潮路过国舅府大轿的同时,他偏离了人潮的方向,独自走向这抬大轿。
此刻这闹市大街上,少说也有数千人。
章守廉的轿子招摇过市,少说也被数百人或厌或恨的死盯着。
但无一人,看到或者听到了卞城王!
视线是有重量的,同时操纵这么多视线、改变这么多耳识,对卞城王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挑战。
他做得完美无缺。
国舅府或者某个隐秘院落的房间,冷寂的夜晚或者无人的清晨最有可能发生刺杀的时间和地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