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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山望着方运,目光微动,内心却仿佛有毒蛇在噬咬。
如果当年便知道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方运,必然会不顾一切颜面就他扼杀,而不是拖到现在,坐拥三地,贵比国君。
柳山很明白,现如今,除非兵行险招,除非冒着被人族众圣灭门的危险,否则不可能阻挠得了方运。
方运大势已成,羽翼已丰,即便景国国灭,也不会对方运有太大的影响。
柳山望着方运,终于意识到,即便有执道者的身份,自己也再无任何资格俯视方运。
柳山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老夫已经遣拙荆与犬子前往老家治丧,老夫也本想丁忧,但怎奈此刻景国风雨飘摇,老夫断不能因小失大。忠孝之间,老夫选择忠。”
方运轻轻点头,道:“若是庆君听到你这话,定然会无比感动。”
这是在指责柳山忠于庆国,左相党人脸马上绿了,其余读书人神色各异,有的暗暗发笑,有的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小心方运竟然在金銮殿上怒怼柳山,而且如此干净利落,完全不是方运一贯的作风。
柳山眼皮一跳,但神色不变,缓缓道:“方虚圣吐字不清,庆景不分,老夫不怪你。”
方运不作纠缠,问:“柳相之意,是放弃孝道,背上国君不夺情而强留朝堂的千古骂名?”
“若为景国,若为人族,老夫即便背上万古骂名又何妨?”
“蛮族既已退兵,何来风雨飘摇之说?”方运问。
柳山答道:“此战蛮族虽然暂时撤退,但狼戮却高悬景国之天,随时可能危害景国。现如今,恐怕所有人都已经看清形势,一旦找到机会,狼戮本体必然会降临景国,展开血腥报复。除此之外,两界山大战开始在即,景国亦不能独善其身,定然要贡献大量军械物资,同时也要派遣兵将,造成景国空虚。不出意外,草蛮会从其他蛮族借调人手,对景国开始骚扰甚至反攻。那狼驰的实力还在已死的狼原之上,若他主导侵扰,景国永世难安。”
方运点头道:“好。景国此时外忧为蛮族,既然你忠君爱国,还请马上带兵前往朔方,戍守国门。”
柳山却道:“老夫乃杂家并非兵家,擅长处理政务而非军务,留在京城最能发挥老夫的长处。”
“两界山现在急缺处理人族政事之才,只要柳相点一下头,我这就给守界大儒陈奔修书一封,让你在两界山为人族发挥最大的长处。”方运道。
柳山辩解道:“老夫在景国多年,对两界山知之甚少,与其给两界山众人添麻烦,不如留在景国。方虚圣的盛情,老夫却之不恭。”
“两界山你不去,朔方城你不去,对战妖蛮你也袖手旁观,却声称自己为国为民,留你何用,给人捶腿脱靴吗?”方运毫不客气呵斥。
柳山脸上闪过一抹怒色,左相党人群情激奋,宁安城上捶腿脱靴已经成为柳山毕生的污点,有柳山的家丁不小心提到这四个字,不仅被活活杖毙,连起家人也受到牵连。
在柳山面前,没有人会提捶腿脱靴之事,否则等于逼柳山翻脸。
但是,方运当众说了出来,柳山无力反驳。
柳山确实给方运捶过腿,脱过鞋。
柳山冷声道:“老夫身为杂家之人,你以军务贬低,那老夫岂不是可以说你不能生子,所以处处不如女子?”
方运点头道:“对,本圣的确不能生子,所以本圣会承认,在这方面让贤,不吹嘘自己能生子。倒是你这位自称精通政事的杂家大学士,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你请说出一件事,全景国只有你可以做到,而其他文武百官都做不到。”
柳山沉默片刻,道:“老夫所作之事甚多,难以一一举例。”
“我看你不过尸位素餐!虽是身居高位,但把所有精力用来与庆国暗通款曲,用来党争夺权,用来排除异己。当年你能担任一国之相,是因为那时你的权谋手段皆是上选。而现在,你不过是一条沉浸在往日辉煌里的老狗,想尽办法揽权,想方设法献媚庆国!你从来不曾精通政事,你精通的,是一派之私,是一人之私!你就是一个明明不能生子还装作孕妇站在大夫面前面不改色的奸佞!”
众多官员轰然叫好,完全不把柳山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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