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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读书人正在低声交谈,宗甘雨突然舌绽春雷道“知世老弟,方虚圣不要面皮,完全不为残杀雷家家主而致歉,完全不为自己的过错而道歉,执意要与张龙象文比,你既然在,那就在文比前点评一番,两人谁的胜面更大。”
“什么?”
“衣知世?”
“文豪来了?”
众人四处张望,又惊讶又兴奋,就地位来说,虚圣与文豪平起平坐,但虚圣的虚名高,而文豪的实名高。
若纯粹只论读书人最重要的文位,方运这个虚圣远远不如文豪。
无论方运现在有多大的号召力,只要未成文豪,在读书人的心目中就永远不能超过衣知世。
身为半圣之下文位第一人,衣知世这些年已经很少露面,众人预计这几年衣知世就会封圣,但众人预料得过于乐观,衣知世在大儒中终究太年轻。
毕竟,与衣知世同辈的那代大学士都刚晋升大儒没几年。
毕竟,衣知世还不到六十岁,连老年人都不是,还在壮年。
方运已经落在岳阳楼的城墙上,心中暗叹不愧是一代文豪,自己之前用官印搜寻了足足上百遍,柳山左相被自己第一时间发现,但至今还找不到衣知世在哪里。
这意味着,衣知世已经无限接近圣道,再进一步,就是自立圣道根基。
在这种情况下,方运除非消耗圣庙的才气一一探查每个人,否则根本不可能把衣知世找出来。
方运甚至怀疑,自己方才已经多次看到衣知世,但由于衣知世不想露面,自己只要没有站到他面前仔细看,永远不会觉察自己看到的人就是衣知世。
两个人对圣道的理解和运用天差地远。
方运至今没有触摸圣道,而衣知世已经确确实实触摸到了圣道。
众人依旧在不断寻找,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衣知世。
包括大儒在内。
很快,那些阅历较深的读书人面露震撼之色,这才发现衣知世的力量已经达到极为高深的层次,除了半圣,全天下可能只有他能做到即便在人群中,也不会有人发现。
方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缓缓扫视下方的数百万人。
既然无法感知道衣知世,那就用最笨的方法,利用人群的变化在锁定衣知世的位置,只要觉察到衣知世的所在,衣知世只要没有使用兵法或才气故意易容,便会露出行迹。
过了三十余息,方运终于发现有一个地方很奇特,附近的人都主动向两侧让开,但却没有人在中间走。
方运知道衣知世定然就在那里,但是,自己的目光好像被奇特的力量干扰,衣知世似乎永远走在自己的盲点所在,所以自己永远看不到衣知世的真正位置。
方运缓缓呼吸,将大学士的力量调动到极致,又过了二十余息,终于摆脱无形力量的影响,正式看到一位不知如何描述的人。
此人一袭大儒紫袍,一头长发如黑得发亮的绸缎披在身后,只有鬓角一片银白。
在看到这人的一刹那,方运眼前恍惚,不知道如何判断此人的年龄,因为乍一看,此人即便身体大都被长袍遮掩,可是面如白玉,外露的皮肤细如凝脂,像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
但是,细看此人的面庞,却发现他的脸上留有岁月的痕迹,像三十余岁的中年人,仿佛树木的年轮一样,记录了他真实的经历。
不过,若是看他的双目,幽深而神秘,漆黑无比,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能把天地的光芒吸入双眼中,让他所在之处,天地间只有他的双眼是亮的。
他的双目中透着睿智的光明,仿佛只有他是此方世界唯一的智者,只有他才能带领人族走在正确的道路,一切反对他的,都是邪魔歪道。
青年人的外表,中年人的神色,老年人的目光,完美地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他的脸上无喜无悲,在他眼中,百万人群如田野之草,万千读书人似山间之花,他来到,如微风吹拂,他离去,不染尘埃。
深夜的岳阳楼,走来一轮明月,携秋风,龙虎俱卧。
那人轻轻抬头,望向城墙。
月光独照岳阳楼。
皓月当空,文曲星悬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