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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小议事堂里的会议并不对外公开,甚至连寻常时充作“书记员”的司务(从九品)都未曾被允许参加,完全是一次闭门会议。换句话说,除非今日与会的三位户部堂上官自身出现泄密,否则外界不可能得知会议内容。
如此的保密程度,让许多早已计划好要“辗转打探”高务实动向的人颇为失望。不过幸好,来探知消息的人不止一家两家,既然现在大家都是败兴而归,比较而言倒也就没有那么失望了。
然而,对于高务实动向的不确定,到底还是让很多人赶到不安,京师官场的气氛在隐隐约约之间总让人有些压抑。
内阁首辅申时行今日就有些心绪不宁,他虽然尽量维持自己的宰相气度,使自己与平时看来并无二致。可是,内阁值房之中依旧格外安静,别说寻常佐吏了,即便是观政进士们也都轻手轻脚,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生怕惊动了看似正常,其实明显正在走神的元辅老大人。
“伯修,王太仓还需多久抵京?”坐在太师椅上假装认真看了一会儿奏疏的申时行忽然忍不住朝他值房中一位观政进士问道。
被称为伯修的观政进士颇为年轻,看起来比高务实也只是略大两三岁的模样,肯定不及三旬,眉宇间清高自诩,不肯让人。
他与其他观政进士不同,并无多少畏首畏尾之意,闻得申时行所问,平静地回答道:“元辅昨日便曾问过学生,学生对‘尚需十余日’,如此仅过一日而元辅再问,学生也只好说‘尚需十余日’。”
申时行听得直皱眉头,不过他知道面前这位“伯修”在士林之中颇有些名声,中试又早,年轻意气在所难免。看在是南榜晚辈的份上,申时行平时也懒得计较他话语中的偶尔的冲撞。
“呵呵,是本阁部着相了,多谢伯修提醒。”申时行到底是宰辅重臣,并不打算再说什么。
然而“伯修”却似乎言犹未尽,闻言继续道:“此处到底是天子脚下,高司徒兵锋虽盛,元辅也不必如此失魂落魄。”
申时行习惯性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不由一僵,忍不住皱眉道:“伯修此言何意,本阁部如何失魂落魄了?”
那伯修笑了笑,伸手一指申时行桌案上的奏疏,道:“元辅,您倒持奏疏看了好一会儿,不知这其中有何深意?倘若没有,这不是失魂落魄又是什么?”
申时行猛低头,才发现自己桌案上的奏疏居然是倒置的,不由得老脸一红,暗骂自己这次真是失了城府,居然闹出这样的笑话来。但很快,他又对面前这位名唤伯修的观政进士极为不满——似你这般口无遮拦,做得甚官,我看你不该字伯修,该字德祖!
德祖者,杨修之字也。
不过,申时行虽然恼怒,毕竟是内阁首辅,又是士林前辈,不便当场勃然作色,只是拿出寻常的模样,自嘲一笑,叹道:“伯修好眼力,本阁部忧心过甚,以至于此。”
那伯修倒是个直肠子,见申时行不恼,反而看来愿意为其参详的模样,问道:“若元辅不弃,学生愿听听元辅之所忧。”
申时行心中更为不喜,暗道:此子狂悖无状,若已成秉性,恐将来仕途无望,只合做个魏晋隐士。
有了这种看法,申时行对他的拉拢之心几乎尽去,淡淡地道:“倒也无甚大事。”
“哈哈哈哈!”伯修大笑,道:“无甚大事,元辅竟至于倒持疏文,若是传将出去,只恐天下人取笑也。”
申时行便是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得了,收起了最后一丝笑容,语气僵硬地道:“昔日李石麓自认老妪,天下人未尝笑也,本阁部忧心朝政,天下人独笑我耶?”
李石麓就是前首辅李春芳,“自认老妪”这件事本是因海瑞而起。当时海瑞在应天搞徐阶,搞得几乎收不了场,于是高拱拍板,将海瑞调任南京。
这事原本是张居正收了老师的银子,在高拱面前求情之后,高拱考虑到“做官是为了做事”的原则,认为既然徐阶服软,那么自己推行的主张就应该没有大的阻碍了,于是才同意下来的。
结果这事其他的方面都没问题,惟独对于海瑞这个人有点欠思量——海瑞上疏骂人了。
这道疏文骂得比“盖